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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七章(3/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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随从太监:“赵中丞说海瑞也是钦点的问官,有权提审犯人,他不便干预。”

杨金水两只眼翻上去了:“好哇,他这是为了打鬼借助钟馗了……”

随从太监没敢接言,只是轻轻地扇着扇。

“我就知道有事!”杨金水忽地一下翻身下地连鞋也没穿就向外面走去,“赶紧找到锦衣卫那几个兄弟,去臬司衙门大牢!”

“鞋!干爹,你老还没穿鞋呢!”随从太监连忙提着鞋追了出去。

史载明朝省以上衙门大牢的提审房都是明暗两间。提审犯人在外面的明间,记录口供的人在隔壁暗间。据说这样问案便于套供,犯人因见无人记录,就往往会把原本不愿招的话在不经意间说出来。可见明朝之司法制度也充满了阴谋为本。

海瑞身上带有上谕,一路通行无阻,这时已在提审房坐下,静候把郑泌昌从牢里提来。

郑泌昌还是那身便服,照旧没有带刑具,被一个狱卒领了进来。两个人的目光立刻对上了。

郑泌昌的眼中自然没有了当时当巡抚那种居高临下,可也并没有待罪革员这时常有的恐惧和乞怜,灰暗却平静地望着海瑞。

海瑞本是个杀气极重的人,这时目光中却没有应有的严厉,淳淳地望着郑泌昌。

郑泌昌见到他这种目光,眼睛便亮了些。

海瑞望向狱卒:“给革员搬把椅子。”

那狱卒连忙把靠墙的椅子搬到大案对面。

海瑞:“再搬过去点。不要对着大案,朝着东边摆。”

狱卒愣了一下,把椅子又搬了过去面朝东边摆在那里。

海瑞:“再搬把椅子对面摆着。”

狱卒似乎明白了海瑞的意思,连忙又从墙边搬过来另一把椅子摆在那把椅子的对面。

“去吧,把门关上。”海瑞叫走了狱卒,这才从大案前走了过来,望着郑泌昌,手往西边的椅子一伸:“坐。”

郑泌昌望了望他,坐下了。

海瑞依然站在椅子边,没有立刻坐下,把目光望向了提审房侧面关着的那条门,大声说道:“过来,到这边当面录口供。”

沉寂了一阵,那扇门开了,一个书办托着一个木盘上面摆着一叠录口供的纸,一只砚盒和一支笔幽灵般走出来了,带上了侧门,站在那里望着海瑞。

海瑞向主审官坐的那个大案一指:“你就坐在那里记录。”

那书办有些犹豫:“大人,这不合规矩吧……”

“哪有那么多规矩。”海瑞手一挥,“坐过去记录就是。”

那书办只好走到大案前,把椅子拖斜了,屁股挨着边坐下,拿起了笔。

海瑞这才面对郑泌昌坐下了。

郑泌昌是嘉靖二十一年的进士。二十年了,从翰林院放知县,升知州便干了十几年,投靠了严世蕃才一路青云,当上了封疆大吏。官场什么规矩什么隐秘他不知道?这时本以为被海瑞提审会有一场雷霆斥辱,没想到这个当时做下级就敢与自己分庭抗礼的知县,现在当了钦差反倒如此以礼待之,而且一切都在明处,顿时心里便不是味来,坐在那里反而不自然了。

海瑞这才定定地望着他:“你是革员,我不能再以职务相称。你中过进士,可我只中过举人,也不能以年谊相称。没有定罪,我也不好直呼其名。下面我问你,就不称呼了。”

郑泌昌立刻感到了这个人从里面透出来的正气,也立刻悟到了正气原来只是一个“真”字!这时他是真正有些感动了,答道:“好。”

——牢头屏住气躬身把气喘吁吁的杨金水和两个锦衣卫悄悄领进了暗间。

杨金水的目光立刻望向了通往提审房的那条侧门,牢头连忙走了过去,轻轻地将门闩推上。

闩上了门,牢头又望向杨金水和两个锦衣卫。

这时,提审房那边隐约传来了海瑞的问话声:“圣旨下来之前,沈一石的家产是你们抄的。他一共有多少家产?”

杨金水的脸立刻阴沉了,径直走到靠侧门边记录口供那张案桌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,侧耳听着。那边传来的郑泌昌的答话声果然清晰了许多:“沈一石的家是高翰文抄的,我不太清楚。”

牢头见两个锦衣卫还站在那里,便连忙走到墙边搬起椅子往杨金水那边走,锦衣卫那头却挥了挥手,那牢头又把椅子放回了原处然后悄悄退了出去。锦衣卫那头便在墙边坐下了,另一个锦衣卫去关了房门,也在墙边坐下了。

靠提审房的侧门旁只有杨金水一个人坐在那里。

——海瑞见郑泌昌第一句话便硬生生地推卸了,也不动气,只对那书办:“记录在案。”

那书办飞快地记录。

海瑞:“高翰文是奉谁的命令去抄沈一石的家的?”

郑泌昌:“当然是巡抚衙门和按察使衙门的命令。”

海瑞:“记录。”

那书办立刻记录。

海瑞:“高翰文抄了家没有向巡抚衙门和按察使衙门禀报结果吗?”

郑泌昌沉默了。

海瑞:“回话。”

郑泌昌:“禀报了。”

海瑞:“是口头禀报还是书文禀报?”

郑泌昌:“是口头禀报。”

海瑞:“是向巡抚和按察使禀报的吗?”

郑泌昌声音低了许多:“是。”

海瑞:“大声点。”

郑泌昌:“是。”

海瑞:“记录。”

那书办一直在记录。

海瑞:“高翰文抄没沈一石的家产既向你和按察使禀报了,你刚才为什么说不清楚?”

郑泌昌:“因是口头禀报,他说的本就不清楚。”

“你们是凭什么去抄沈一石家产的!”海瑞提高了声调。

郑泌昌:“圣旨。”

“奉旨抄家,你们难道不要给朝廷回话吗!难道皇上问你抄家的结果,你也说不清楚吗!”海瑞终于严厉起来,紧接着对那书办,“把我的问话记录在案!”

——杨金水的身子倏地坐直了,侧耳等听着下面郑泌昌的回话。

两个锦衣卫这时对望了一下目光,显然也对隔壁那个海瑞的问话关注起来。

——郑泌昌慢慢望向海瑞:“海大人这样问,革员自然无话可说。可当时实情就是这样。时间隔这么久了,我也上年纪了,记不起了。”

海瑞:“六天前的事你记不记得起?你自己亲自跟人家谈的事记不记得起?”

郑泌昌一怔,没有回话。

海瑞:“回话!”

郑泌昌:“那应该记得。”

海瑞:“记录在案。”

书办立刻记了。

海瑞:“六天前,你和何茂才将沈一石家产卖给了徽商,当时沈一石的家产是多少?你们又是怎么作价卖给那些徽商的?记录在案!”

郑泌昌并不慌张:“海大人,圣旨上应该没有问我这件事吧?”

海瑞这时紧紧地盯住郑泌昌,眼中也慢慢闪出光来:“你的意思是皇上叫你把沈一石的家产卖给徽商的!”

——杨金水那张脸立刻比死人还难看了,倏地站了起来,望向两个锦衣卫。

两个锦衣卫此时却十分冷静,坐在那里一动没动。

隔壁传来了郑泌昌的声音:“我没有这样说。”

杨金水站在那里也一动不动了。

——海瑞:“那圣旨上怎么会有问这句话的旨意!圣旨叫我们抄没沈一石的家产充归国库,你却把沈一石的家产卖给了别人。皇上事先知道你们敢如此胆大妄为吗!”

郑泌昌:“皇上自然不知道这件事。可我们也没有把卖沈一石家产的钱拿到自己家去。”

海瑞:“到哪里去了?”

郑泌昌:“我已是革员,海大人现在应该去问接任的巡抚。”

海瑞:“圣旨现在是叫我问你!沈一石的家产一分一厘都要充归国库!你们却把它卖了,交不出来,我现在就可以上疏朝廷,着地方官抄你的老家。你在老家置的那么大宅院那么多田地,都要抵没沈一石的家产充归国库。”

郑泌昌:“卖沈一石的家产我没有拿一分一厘,朝廷自有明断。”

海瑞:“那好。那我就上疏朝廷,同时行文都察院大理寺和户部,让朝廷有司衙门都给我一个明断,沈一石的家产到底该不该追缴回来充归国库。”

——也不是害怕,大约是外暑内火交攻,杨金水突然眼前一黑,站在那里便晃了起来。锦衣卫那头何等敏捷,一个箭步便无声地跃了过去,一把扶住了他。

杨金水的脸白得像纸,这么热偏又没有一滴汗。锦衣卫那头立刻伸出拇指掐住了他的人中。杨金水的眼慢慢睁开了。锦衣卫那头便示意他走。

杨金水举起一只手,强自镇定,自己慢慢又坐下了。

锦衣卫那头向另一个锦衣卫递过一个眼色,那个锦衣卫搬过来一把椅子放在杨金水身旁,锦衣卫那头挨着他坐下了。

——郑泌昌这时的脸也白了,汗涔涔下:“海大人……”

海瑞:“我不问你了。把口供拿过来,让他画押。”

郑泌昌:“我还有话说……”

海瑞只望着他。

郑泌昌:“卖沈一石的家产我没有拿一分一厘……”

海瑞:“这一句不必记录。画押!”

那书办把口供拿了过来,将笔向郑泌昌一递。

郑泌昌却不接。

海瑞的眼中终于露出了杀气:“《大明律》第五款第二条,罪犯不在口供画押者,立杖四十!”

郑泌昌接过了笔,在口供上画押,手却使不上劲。

海瑞对那书办:“扶他到案边画押。”

——杨金水几时受过这样的罪,三伏的天,门窗紧闭,心里又在翻滚着,偏不出汗,只觉得一阵阵烦热,伸手去摸,因平时从不带扇,都是随时有人替他扇着,因此一把扇子也没有。

坐在旁边的锦衣卫那头看出了,他们也是不带扇的人,倒不是有人替他们扇,而是从来耐寒耐热,这时他便用右手抓住了盖膝的短袍下摆上下扇动起来,风居然比扇子还大。杨金水向他投过一丝示谢的目光。

隔壁又传来了海瑞的声音:“这里没你的座,把椅子撤了。”

杨金水知道,这是提审何茂才了。

——海瑞已经坐回到大案前,那书办便挪在大案的侧端坐着记录。

何茂才树杈似的杵在那里,那股气顿时冒了出来:“海大人,赵中丞审我都有一把椅子。刚才郑泌昌也有椅子,同样的案子,你凭什么让我站着受审?”

海瑞:“凭你作恶多端,恶贯满盈!”

何茂才脸色变了:“圣旨都没有这样说我,海大人有什么证据如此谤我?”

海瑞:“我问你,今年五月新安江九个县的大堤是怎样同时决口的!”

何茂才一惊,但很快便咬定了牙:“那时上面有总督巡抚和布政使,河道衙门也不归我管,我怎么知道?”

海瑞:“可决堤之前整个大堤上都是你臬司衙门派的兵!你怎么解释?记录在案。”

书办飞快地记录。

何茂才被问住了,也就一会儿,立刻辩道:“上面叫我派兵,我当然派兵。”

海瑞:“你说的这个上面是谁?”

何茂才又被问住了。

海瑞:“回话!”

何茂才躲不过去了,答道:“河道衙门归谁管这个上面就是谁。”

海瑞:“河道衙门的监管是宫里派的李玄,李玄暂归江南织造局管。你说的这个上面难道是江南织造局?记录在案。”

——这一回不只是杨金水脸色变了,两个锦衣卫脸色也变了。

杨金水再也按捺不住,扶着椅子的把手倏地便要站起,锦衣卫那头轻轻按住了他。

杨金水做了个叫他们过去干预的手势,锦衣卫那头凑近他耳边,用气声说道:“他有圣旨。”

杨金水的目光一下子虚了,坐在那里发怔。

——何茂才哪里敢回这个话,低着头站在那里一声不吭。

海瑞:“你不敢回话了?”接着转对书办:“那就把我的话记录在案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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