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71 章 第七十一章 绸布裹尸(24)(2/4)
“她整个人几乎要被湍流冲走,那些岸畔上的街坊,却只晓得施舍些无关紧要的怜悯,却毫无下水助人之心,小人见状后,心内已筑起千丈冰。小人不忍让筝儿受那河水冲荡之苦,打算将她自湍流之中救出,但筝儿委实是哭得厉害,说那婴孩是活的,她必须寻到这个小生命。她说了好多好多遍,唯恐小人不信似的。”
“小人怎么能不信,筝儿说什么小人都信。筝儿的孩子便是我的孩子,我不想再让筝儿哭,小人让她在岸上待着,小人从喜河的上游一路游到了下游,且向中游的渔民借了些渔网与钓具,在迫近午时之际,在一块大水石背后,小人将盛装着婴孩的箱箧捞上来,箱内未曾浸水,万幸那孩子还活着。”
说到了被救下的婴孩,周玮原是僵冷的轮廓柔和了些许,甚至淡冷的眸中,溢出了一抹隐微的柔色。
“小人想带着筝儿和她的婴孩离开秦大哥,离开屠苏县,离开滁州城。这十几年小人一直省吃俭用,存有一定的钱财,纵使筝儿不去做绣活儿,小人也能养活她,并且筝儿的肺一直不太好,从旧府伊始她便有哮喘咳血之疾,只是病情过于隐微,她藏得好,小人几乎都被她瞒着,但寻婴返回秦府的那一夜,林老夫人不许她入门,而秦大哥也被禁足,小人便陪她在府外坐了一夜。”
“在差不多破晓的时刻,筝儿忽然咯血,小人从未见过筝儿咯出如此汹涌的血,血几乎沾满了帕子。小人慌了,焦灼得想带她去看大夫,但筝儿说孩子的绸布已经又脏又湿,让小人去取她那闺屋之中的新绸布,顺带取出她的钱囊和箱箧。
“这一日,小人先是带筝儿去看了大夫,但筝儿死活不愿服用药物,只愿嗅些用药草制作而就的药烛,其后小人便带筝儿来至恒生客栈歇脚,但去客栈不远处的茶棚里,筝儿忽然将婴孩委托予小人照顾,她说她想一人静静。”
周玮的话声虽有几分艰涩之意,但字字句句皆是俨似行云流水般,用平淡的音色,却说着最为波涛汹涌的话,在座的江虞和齐松起了一身疙瘩,不自觉抱着双臂。那静候两侧的衙役几乎是唏嘘不已。
居于上首的顾淮晏狭着眸,摩挲着袖袂之下的尾戒,且问周玮:“那一夜,你是如何杀了洛筝的?”
周玮敛眸道:“小人先将孩子带回四合院内,委托那邻里照顾。小人心中是在放心不下筝儿,唯恐她做了傻事,没有歇着,速速返回恒生客栈,那时小人晓得筝儿住在何处,遂是没问过那掌柜的,直截了当地去屋中寻她。那时筝儿刚用过晚膳,小人察见她面色红润了些许,有些心疼,一时情动搂住她,说想带她离开此地,但筝儿觉得小人轻薄了她,怒得扇了小人一掌,说她只心系秦大哥,她对小人唯一的情感只有那愧怍之心。”
“小人那时脑子发热,想着筝儿一面委托予小人照顾她的骨肉,一面又对那秦大哥念念不忘,小人一时愤懑至极,筝儿并非不知小人的心意,但居然将小人的一腔真心糟蹋至此,小人那时已经丧失了理智,抓住了桌案上的刀器,对准她身体要害之处连捅十多次,就这般杀死了她。”
周玮说至此,眸色深黯,语声随之有些晦涩,“筝儿没有预料到小人会愤慨至此,没有丝毫防备,这亦是给了小人行刺的时机,小人在她的胸腹两处连续刺下十多次,确认她断了气后,小人适才用她那裹婴的大绸布包裹住她,且将尸首塞入箱箧之中,最后藏入了床榻之下的暗格。”
周玮话毕,状似无意地看了满目震愕的秦倦一眼:“杀害筝儿一事,皆是小人之所为,一切都与秦大哥毫无干系。”
秦倦盯着周玮的脸,喉头紧了一紧,欲言又止,有些话想问,但囿于什么,最终没问出口。
“之前在四合院,你便交代过你将凶器弃置在了归途的荒草地上,”顾淮晏看着周玮,问道:“你杀了洛姑娘,用得是什么刀?”
“便是寻常削果皮的细刀。”
顾淮晏看着他:“你如何用绸布处置洛筝的尸首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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